陈伯吹奖典藏书系:给孩子打精神底子的书

 

2014年,依托CCBF上海童书展的国际化平台,“陈伯吹儿童文学奖”正式提升为“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成为我国首个国际性儿童文学奖项,并永久落户宝山。从1981年陈伯吹先生创办“儿童文学园丁奖”,再到1988年改名为“陈伯吹儿童文学奖”,再到2014年提升为“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陈伯吹奖走过三十多年的风雨。三十多年来,这个纯粹的、民间的儿童文学奖项把它的光辉照耀到当代几乎所有的儿童作家身上,鼓励一批又一批的创作者为小孩子写大文学。

东方的安徒生

陈伯吹先生的名字,并不为普罗大众所熟知,然而在中国儿童文学界,他却享有极高的声誉,被认为是中国儿童文学的一代宗师,海外甚至把先生比作“东方的安徒生”。 陈伯吹先生出生于1906年上海宝山罗店镇,1923年开始儿童文学创作,从此70多年笔耕不辍,怀着“为小孩子写大文学”的愿望,创作了大量的儿童文学作品。作品有童话《一只想飞的猫》、短篇小说集《中国铁木儿》、童话集《幻想张着彩色的翅膀》、散文集《从山冈上跑下来的小孩儿》、论文集《儿童文学简论》等等。不仅如此,先生还从事翻译、教学、编辑、出版工作,发掘和扶持有潜力的新作者,可以说,儿童文学界前辈作家都曾直接或间接得到过陈伯吹先生的点拨、推荐、扶持,比如任溶溶、任大霖、张秋生、金波、沈石溪、秦文君、陈丹燕、谢倩霓等。凡有新人作者请求先生作序,先生一般都欣然应允,并仔细阅读后再动笔。对待素未谋面的作者寄过来的稿件,他也会一一阅读后给予合适的处理。

陈伯吹先生一生省吃俭用,却倾一生之积蓄,用自己5.5万元创办了“儿童文学园丁奖”,开始他并没有冠上自己的名字,后来人们为了感念他,而改名为“陈伯吹儿童文学奖。5.5万元是什么概念?当时1981年,普通人的工资每月才四十几元;对于作家,稿费每千字不足10元,甚至仅3元5元,要积攒这笔数字,得耗费老人家多少心血。可想而知,先生从精神到物质、从工作到生活,把所有能奉献的,都给了中国的儿童文学事业。试想这样的人能有几个?先生被称为“东方的安徒生”,当之无愧。

著名儿童文学作家贺宜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曾这样评价陈伯吹先生:“在我们中国,从古到今,将六十年岁月全部奉献给儿童文学事业,陈伯吹可称是第一个人。”中国儿童文学的发展史,陈伯吹先生是参与者,也是创造者。现在的学者、读者习惯于将冰心、叶圣陶、张天翼等作家看成是中国儿童文学的开创者和先驱,在某种意义上是正确的,他们确实为儿童创作了一些脍炙人口的篇目。但这些先辈作家的主业其实是成人文学,副业才是儿童文学。冰心先生的成人文学作品与她的儿童文学作品相比较,根本就不是一个等量级的;叶圣陶先生的语言文字研究成就和长篇小说《倪焕之》,肯定比他的《稻草人》等数篇童话分量重得多;张天翼先生其实更热衷于写官场讽刺小说。那个时代,人们习惯于将儿童文学看成是大文学下的小文学,大作家们能匀出一点时间来关照一下儿童文学,俯身为少年儿童写一点东西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我们应该向他们脱帽致敬。然而,陈伯吹先生更值得我们致敬,他是真正心无旁骛、全心全意、几十年如一日,把毕生精力奉献给中国儿童文学事业的人,这样的人,就是世界儿童文学史上恐怕也很难找到第二个。

为小孩子写大文学

1956年,陈伯吹先生发出“为小孩子写大文学”的呼吁,主张把儿童文学当作“大文学”来写,提出儿童文学在艺术性、文学性上和成人文学是同一标准,希望中国儿童文学写出大作品、大气派。同时,他在《谈儿童文学创作上的几个问题》中,集中回答了如何“为小孩子写大文学”的理论问题,强调“一个有成就的作家,能够和儿童站在一起,善于从儿童的角度出发,以儿童的耳朵去听,以儿童的眼睛去看,特别是以儿童的心灵去体会,就必然会写出儿童所看得懂、喜欢看的作品来”。这也就是著名的“童心论”。在《谈儿童文学工作中的几个问题》一文中,他写道:“如果审读儿童文学作品不从‘儿童观点’出发,不在‘儿童情趣’上体会,不怀着一颗童心去欣赏和鉴别,一定会有‘沧海遗珠’的遗憾,那些被发表和被出版的作品,很可能得到成年人的同声赞美,而真正的小读者未必感到有兴趣。”

陈伯吹先生的这些思考和声音,注定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历史存在。要知道,上个世纪50年代,是一个一切都被意识形态格式化的年代,像“童心论”这样的观点,注定要被认为是“另类”和“异端”。可敬的是,不管是什么政治运动,“反右”、批判19世纪资产阶级文学、“文化大革命”,不管遭遇何种严酷的批判斗争,陈伯吹先生始终坚持他的“儿童本位论”“童心论”不动摇,以纯真的知识理性和微弱的一己之力抵抗强大的意识形态暴力。这也许跟先生天然质朴的性情有关。就算放在当今、现在,陈伯吹先生代表的也是极为稀缺的学术道德和人格品质,值得每位从事儿童文学工作的人反观自照。

让中国文学守护中国孩子的童年

纵观陈伯吹奖历届获奖作品,很多并不是图书市场上的畅销书,它没有把那种儿童一时喜爱、满足短暂浅阅读的书纳入评选,相反,有些获奖作品的题材甚至远离儿童现实生活,让人怀疑儿童会阅读这样的作品吗?先生用心良苦,他为儿童选出来的作品,是那种大善、大美、大智慧的书,是希望能用来给儿童打好精神底子的书,而不是一时的快餐读物。

陈伯吹先生已经逝世10周年,为了纪念他,也为了不断扩大先生的影响力,进一步为广大家长和小读者熟知,我们做的一件事就是在获奖作品中优中选优,结集出版“陈伯吹奖典藏书系”。目前第一辑已经上市,所选作品有沈石溪的《白天鹅红珊瑚》、彭学军的《同窗的妩媚时光》、薛涛的《小城池》、王勇英的《青碟》、李学斌的《走出麦地》。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评委会主席叶辛亲自为这套书撰序,对我们这一举动表示赞赏和支持。叶辛与陈伯吹先生交情深厚,他说,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大力推广“陈伯吹儿童文学奖”和“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如果先生能看到这一切,他一定欣喜、欣慰。

这五部作品已经经受了时间的检验,虽然题材各不相同,有校园小说、有动物文学、有成长小说、有乡土文学,但传递的都是对成长、对生活、对生命的感悟,这是儿童文学永恒的主题,相比其他类型的书能更好地滋养儿童的心灵。就拿王勇英的《青碟》来说,作者写了一个生活在城市里的儿童从未见过的补碗匠的故事,少年从一只破了的青碟中重新了解自己家族中没落的做碗祖业,也了解到爷爷奶奶的情感,更对渐渐消失了的民间匠人寄予了一种无奈的怀想……陈伯吹儿童文学奖颁奖词说:“通过孩子的眼睛,我们看到了在现代社会渐趋消亡的古老行业、古老技能,也再现了老一代人之间的幽深情愫。读来有一种特殊的人情味和感染力。王勇英的文笔和语言着力于表现边远乡间的地方色彩和世俗气息,给人以与众不同的体验。在少年小说的题材和写法大量趋同的今天,她的追求更显示了独特的价值。”

《走出麦地》则用自然的结构与语言叙述了“我”走出麦地前高中三年的生活。几个典型事件很有机地拼接出普通农村学生的生活境况。走出麦地的孩子都曾顶着炎炎的烈日体验了人类最原始的劳动过程,他们在与土地的亲密接触中,体悟了所谓播种、耕耘、收获的真实内涵。它告诉现在的儿童,曾经有一类孩子的童年、少年、青春期就是这样度过的,他们是真正在“现实”的启迪中长大的,鲜活的经历本身告诉了他们“生活”的内涵。这也许就是对那些生活在安逸环境中,不懂“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幸福儿童的启示。

我想,“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是陈伯吹先生留给当今中国儿童的宝贵精神财富,有它在,有这么多优秀的获奖作品在,中国孩子的童年一定丰富、充实,未来之路也走得更远、更长。

宣慧敏/文